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 第12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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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善禾想甩开他手,却发现这厮紧紧握着,像黏在一处似的。再一用力,十指竟被他攥得生疼。
  “不和离了,行吗?”
  善禾把脸别过去,不肯看他。
  “爱我,行吗?”
  善禾心底陡然一惊,她慢慢垂眸,目光落在虚空,轻声道:“来不及了。”
  若是早一点,至少在她去丹霞画坊之前,梁邵这般求她、迫她,也许她当真会心软,就此留在梁府,把什么耽误他仕途的念头抛开,这么不明不白、平平淡淡地跟他过一辈子。可如今,她已品尝过自由的味道,她已见识过外头广阔天地的一角,她已聆听过吴天齐对女子人生的论赞,她能靠自己的手赚取银钱,她精心构思的画儿有人愿意付钱欣赏,她如何能把这些抛闪得开!从前她待在这里,她虽叫薛善禾,可她只是孤零零的罪臣之女,是只知报答恩情的空心人。现在,她长出了血肉,奔腾的鲜血在体内流动,她不仅是薛善禾,她还是贺山雪,她头一次找到了自己生而为人的价值,这是千金难买的东西,比情爱更为贵重。
  所以,来不及了。
  梁邵听出她语气中隐隐的松动,忙追上话:“如何来不及!明明我们来日方长……”
  善禾转过脸,盯着梁邵的眉眼,而后目光往下,高挺直鼻、抿紧的薄唇,一一落在她眸中,她心中泛起悲凉。善禾嘴角撕开一抹笑:“话已出口,便是覆水难收。纵使我留下来,这件事永远会横在我们中间,我如何爱你?也许经年之后,我会怀疑,当初之所以留下来,到底是因为爱,还是因为今日你这般求我的模样?若是因为后者,阿邵,我们岂不是把一辈子都耽误了么?”
  梁邵鼻音愈沉:“善善,你可以……可以慢慢爱我啊。”
  “如果我做不到呢?”善禾立时回道,“就这样强扭瓜藤捆在一起,捆一辈子么?我可以为了祖父的恩情留下来,但这样对你公平吗?”
  第17章 他感觉自己无异于薛善禾……
  乍听“恩情”二字,梁邵立时气得浑身发抖,牙关乱颤。恩情!恩情!恩情!原来她根本不爱他!原来她从来都不爱他!或许连一丁点的喜欢也没有。她从前的那些好言好语,她从前的那些小意温柔,她主动吻他、主动抱他,她一切一切待他的好,不过是恩情!他只是薛善禾报恩的器物而已!他梁邵在薛善禾那儿不过是个玩意儿。薛善禾要生孩子了,就朝他勾勾手;薛善禾报完恩了,当即将他踹开。他无异于薛善禾的一条狗!
  梁邵心底愤恨纵生,他猛然扣住善禾腕子,眸光似电,咬牙道:“薛善禾,你到底有没有心!恩情,恩情,恩情!为什么件件都是恩情,桩桩都是恩情!嫁给我是为了恩情,婚后一声不吭是为了恩情,照顾祖父是为了恩情,生孩子是为了恩情,被迫留下来也是恩情?!你这辈子只有恩情了吗?为什么不可以爱我!凭什么不可以爱我!”言罢,梁邵扯过善禾,一把将她撞进怀中。
  霎那间只觉天旋地转,善禾眼前一阵眩晕,自己已被梁邵打横抱起,丢入床榻之上。再软的床垫,这样被丢下去,难免吃痛。善禾感到脊背生疼,蜷着身子刚要起身,梁邵已欺过来,把她按在榻上。他双目猩红,牙关咬紧,一壁卸了腰带缚住善禾双手,一壁蹬了皂靴,跪坐在她小腹之上。
  他近乎吼出来:“继续报恩啊!”
  善禾颤着身子反抗,只见梁邵跪坐自己身上,自己双手被他牢牢捆住,心头立时爬满万分屈辱。她拼命挣扎着,脚尖把锦褥上蹬出深痕,却换来更深的禁锢。善禾两拳并起,重重捶向梁邵胸前:“我又不是平康坊的粉头,你要□□,滚那里去!”
  梁邵生受了她一捶,冷然笑道:“好啊。平康坊那么远,哪有漱玉阁便宜*。打今儿起,你就是爷放在漱玉阁的薛粉头!”
  *
  兰台轩内。
  梁邺坐于太师椅,屈指为枕,懊恼地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、平康坊送来的一对粉头,长叹一气。
  昨夜赴刺史之宴,他多饮了几盏酒,浑浑噩噩、朦朦胧胧间竟多看了这对儿姐妹花几眼。不过是庸脂俗粉,唯独这两双眉眼,与她……相似得紧。
  尤其是年纪小的那个,瑟瑟缩缩地,鬓上就两根素簪子,眉眼温和,不敢看人,一如初见她时的模样。大约是那股酒劲把她变成了她,梁邺竟忍不住抬手抚那女子露在外头的纤长脖颈。
  可那女子偏偏开了口,娇滴滴、黏腻腻,把酒杯递到梁邺唇边:“请大爷喝酒。”他才猛然惊醒,善禾何时这般与他亲近过?再一睁眼,眼前人赫然是别人。那娇声又钻入耳里,梁邺心中低叹,怅惘显露眉眼间。梁邺神思回笼,悻悻抽回手,拿帕子擦了又擦,才把那扰人的脂粉味儿拭尽了。
  众人皆知梁邺心冷性淡,身边从无女子,连房中丫鬟也是少得紧。本以为是他醉于学问,却不想昨夜梁邺酒后目光迷离,痴痴盯着那对姐妹花。虽说他后头把俩美人撂开,众人皆以为是他克己自持、爱惜自身的缘故。
  梁邺今已二十有一,不曾娶妻,亦无妾室。这些好事的人见梁邺孤身独行,颇有些为他着紧的意思,撺掇着刺史把昨夜两女寻来,赁了顶小轿把人送到梁邺府上,端的是为梁家香火着想的美意。
  梁邺叹了口气,沉沉开口:“送回去吧。”于婚姻之事,他心中早有计较。
  成敏答应着要将人请走,却不想年长的那个跪在地上,瞬间哭成泪人,不住地磕头:“那里回不得了!我们这样被送回去,是要死的!求求大爷,救救我们,可怜可怜我们!奴婢什么都能做,洒扫丫鬟就行!”
  年纪小的愣怔片刻,见她姐姐涕泗横流,心中也悲戚起来,水汽立刻氤氲了这一双眼,她亦伏在地上磕头不止。
  梁邺瞳孔骤缩,这两双水汪汪的眼睛,有乞求、可怜、惊怯,他猛然想起那夜在漱玉阁书房外,她挂在阿邵身上,不着丝缕,美目流转、意态懒懒,眼里覆了一层事后的薄薄水汽,而后倏地见到树后的他,眸中也是这样的乞求、可怜、惊怯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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